第110章 拜棺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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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拜棺婆
千刃點了點頭，“你不像是簡單生了一場病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有人在給你下咒。”
我們前不久才在雨城幹了那麽大件事，以戒門為首的三絕門現在恨不得將我們生吃活剝了，找不到我們的下落，自然會尋找別的途徑來報覆我們。
下咒這種法子，非常的陰毒，而且還是對一個魂族人下咒，這證明給我下咒的咒師特別厲害，據我所知，咒師要下咒時，會需要被下咒者一些貼身之物，頭發、指甲等物下咒成功的幾率最高；衣服、包包這種物品也可以下咒，相比身體發膚幾率會降低，還有就是被下咒者觸碰過的一些物品，也可以利用。
甚至有的更厲害的咒師，只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，都可以直接隔空下咒。
不過，基於我乃魂族人，目前的道行，想單憑我的名字及生辰八字，就將我害成這樣的話很難，所以敵人一定是得道了我的某件物品。
我仔細想了想，說：“我離開前，我房子裏的東西都沒拿，但是淩天是道士，他後來一定妥善處理了我的東西，那麽對方拿到有關我的東西，應該是當時我去百善助學填的申請表了！”
這事兒怪我，我沒想到這裏，如果早有這個顧及，離開前，我就會提前將這些有關我的東西全部銷毀。
此刻我痛苦虛弱，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用過的手紙，我特麽都得帶走。
千刃看著我艱難的樣子，許是擔心好不容易找到的覆仇搭子又沒了，所以臉上竟露出了一絲擔心。
在這段相處的日子裏，我在他臉上見過冷漠、憤怒、絕情，還從沒見到過擔心。
我問他：“我會死嗎？”
以前也許我還會掙紮一下，因為我有神明保佑。
現在我的神明離我而去了，我像是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一般，我只想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。
千刃將小刃抱到我面前，這幾天我一直昏睡，我還以為他將小刃扔了呢，結果沒想到還在，甚至比幾天前還大了一些。
我用出自己所有的力氣將小刃抱在懷裏，閉上了眼睛，我實在太虛弱了，小刃則輕輕地舔著我的臉蛋，仿佛知道我將命不久矣。
千刃這時說：“我解不了你的咒！”
我知道，他一個玩兒刀的，物理攻擊，對付這種遠程法傷真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，我也沒有報多大的希望，我說：“沒事兒，我本來早就該死的……”
多活的每一天，都是賺！
他卻突然說：“你振作一點！”
我實在沒力氣，但我很想說，哥，不是振作就可以的，這特麽下咒的人太猛了，我真是喘氣都艱難。
然後他把我抱起來，我懷裏還抱著狗。
我看不到他的臉，但大概和他殺人時一樣冷面無情。
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，大概是不想我死在這裏吧，趁天黑，把我和狗都一起丟進山溝溝裏。
我想罵他兩句，好歹相處了這麽段時間，死了給我挖個坑也好啊！
可我沒力氣，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
我只覺得對不起小刃，我前幾天才對它承諾，要做它的神明！
似乎他要扔掉我的地方還很遠，他將我放到了車上。
我聽到小刃擔心的‘嗯嗚’聲，我終於用盡自己殘餘的力氣，張嘴對他說：“別扔狗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千刃沒回答我，一如既往地沈默著。
車子發動了，往未知的地方而去，如果是從前靈覺還在，我會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的一切，我甚至還可以靈魂出竅，俯視著自己的肉身，但這一次，靈魂也出不了竅了，身體也快接近尾聲了！
就這樣，車子往前開了許久。
小刃又在我懷裏睡著了，我也沒有力氣去探知我的身死之地在何方。
我再次有感覺到意識，是我感覺到有人從我懷裏將小刃拿了過去。
也許是對小刃的責任感，我突然又有了一些力氣，我企圖將小刃搶回來，但是對方察覺到我的動機，他說：“給我。”
是千刃。
我不知道他將狗扔到什麽地方去了，我感覺他又來抱我，我就開始用口齒不清的嘴罵他：“你真的……喪良心啊……”
如果我有力氣的話，我得打他！
他也不理我，可能理虧吧，抱著我往前走。
接著，我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草藥味道，我用力睜開雙眼，發現自己在一間很暗的木屋子裏面，周圍晾著許多沒幹的草藥。
千刃抱著我朝裏面走去，現在是深夜，裏面的屋子終於有點光芒了，但並不亮。
我聽到一個老婦的聲音低沈地說：“你不該來這裏的——”
千刃說：“我知道。”
老婦看到了他抱著的我，說：“這個女孩兒命不久矣！”
“所以我必須來！”千刃將我放在了一張床上，老婦用布滿皺紋和老繭的手撫摸我的臉頰，似乎只需要這樣，就可以感知到我身體出現了什麽問題。
她才剛摸了兩下，就惶恐地拿開了！
“啊——”
“怎麽樣？”千刃問。
“下咒的咒師太強了，我救不了她！”老婦聲音裏充滿了畏懼，這不像是演的。
我這時才知道，原來千刃並不是要將我扔了，而是冒險帶我來這裏找這位老者救我。
可惜了，老者也救不了我。
但千刃不想放棄，他聲音略顯激動地說：“這世間不可能有咒解不了，有術破不了……”
老者打斷他道：“是老身力不能及！”
千刃聽老婦如此說，也無計可施，他只好走過來，打算抱我回去，他也清楚，目前自己的境地，可能會連累到旁人。
但他的動作才剛進行到一半，老婦突然說：“等等——”
千刃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老婦問：“你來就來，怎麽還帶了那麽多人？”
這嚇了千刃一跳，我感覺他抱我的手都緊了一分，好在接下來老婦才突然反應過來補充道：“哦——他們都不是人——”
老婦有些疑惑：“你一個刀門後生，身上煞氣如此之重，鬼物竟敢跟隨你？真乃奇聞……”
都到了這步田地了，千刃應該也很信任這老婦，便如實道：“它們並非是跟我來的！”
“難道是跟著這位將死的女孩？”老婦驚訝嘆道。
“嗯。”
我聽到老婦朝外面走去的腳步聲，她應該是想去探個究竟。
千刃抱著我，沒有繼續往外走。
老婦走到外面，沈聲說：“這些亡者死而不往生，見這小姑娘大限將至，竟下跪求情，哎——老身活了七十載，都未親眼見過這等怪事。”
老婦轉身走進來，嘴裏沈沈念叨：“我師父許多年前曾受人於恩，據我師父說，那人有世間最強大的靈魂，強大到亡魂自祭，永隨不棄，這小姑娘若是那人的後世血脈的話——”
老婦片刻後長嘆一聲說：“罷了，看來是天意！”
她對千刃道：“你將她抱著跟我來！”
老婦改變了主意，帶著我們去到了另一處更隱秘的地方。
這裏是一處隱秘的山洞內，後半夜，山洞中陰冷得很。
他們在山洞中間升起了一堆火，千刃將我放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，我有時迷糊地睜開眼，可以看到山洞裏懸掛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布條，隨著風輕輕搖曳著。
不多久，山洞裏多了許多聲音，雞、鴨、狗……
老婦用特質的毛筆，沾著什麽溫熱的液體在我臉上、脖子上、手臂腿上畫著，我聞到了濃烈的腥味，這些液體是血。
是那些小動物的血！
接著，她便開始了咒念，她念得很沈也很低，但我能聽懂一些，大概是在念我的名字，她企圖用哪些小動物的生命，來代替我的生命。
這個法事特別大，她一直不停的念，那些小動物開始頻繁地叫，越叫越惶恐，就像有誰在拿東西折磨它們一樣。
我也感覺到，有一雙黑暗邪惡的手，死死抓住我的身體不肯放，當那些小動物慘叫聲越來越大的時候，那只手抓住我的力量也減輕了！
漸漸地，小動物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，直到再也沒有聲音了！
這時，老婦突然驚恐地喊道：“替身不夠，她的命格太大了，替身不夠啊——”
千刃也知道怎麽回事，他忙問：“我現在去找更多的替身，我現在就去！”
“不夠的！不夠！這些畜生命格太小了，托不起來……”老婦的聲音顫抖著說：“我一生行善，只為死後能不再入輪回，受這六世輪回之苦，最後竟遇上了魂仙兒，看來這便是老身的歸宿——”
她又是一陣默念，越來越快。
那掐著我的手本來還很緊，但漸漸地開始松了，我又再一次失去了意識。
再次醒來時，我已經躺回了老婦的草屋裏，那些藥材味兒依舊很濃烈。
外面天亮了，我沒看到千刃，我從床上坐起來，擡了擡手，我應該死不了了！
不過大難剛過，身體依舊還很虛弱，我撐著床邊站起來，想去尋找千刃的身影，我知道他就在附近。
走出這間茅草屋，我才發現周圍的景色如此迷人。
這是一處山間，遠處的山巒被霧氣繚繞，周圍有一片草地，草地上全是野花，這個季節，正是開得艷麗的時候，但我無心去欣賞。
視線放遠，我看到千刃拿著鋤頭在遠處的樹下填著墳包，我慢慢走過去，他應早就發現我走過來了，知道我沒事，頭也沒擡繼續填著土。
我走到墳包前，見前面用木頭立了塊碑，上面刻著歪斜的幾個字。
“拜棺婆之墓！”他也不知道那老婦名叫什麽，只曉得她叫拜棺婆。
拜棺婆因為救我，抵上了自己的命，看到這墓碑，我眼前瞬間就模糊了，我與她素不相識，除了她的聲音，我甚至連她的樣貌都不知道。
我跪下去，情緒久久不能平息！
其實，在藏仙君棄我而去時，我求生的欲望已及低，本是報著必死之心，可又遇上了拜棺婆。
我不知道要怎麽償還這救命之恩，我只能跪在這裏哭。
可能是怕我又把自己給哭死了，千刃走過來將我拽了起來，嘴裏還冷冷地說：“都死了，結束了！”
他看我滿臉淚，就用袖子給我抹了抹，說：“拜棺婆是有修行的人，她願意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，就證明你本來也命不該絕，你快點好起來。”
他本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人，說這些話，真是難為他了！
我問他：“你是因為我有用才救我的吧？”
我心裏其實是怪他的，因為救我，又死了一個不相幹的老人家，她都說了，她一生行善，她應該有個善終的，結果這樣死了！
為了我這樣一個人，不值得！
“對！”他也不否認。
那我就得讓他失望了，我說：“我失去我的能力了！”
我很清楚，我失去了，在那天晚上。
也許是因為藏仙君離開了，帶走了魂書。
又或者是因為我改了一大巴車人的因果，遭到了反噬，總之我失去了我游魂、靈覺、以及靈眼，我此刻就是個普通人，一個只剩下半條命的普通人。
我敢打賭，千刃要是提早知道我失去了這些能力，他一定不會大費周章的救我！
此時他聽到我說的話，也僵楞在了原地。
片刻後，他看我站都艱難，就一言不發地背著我往草屋走。
這過程裏我也沒反抗，沒太多力氣反抗。
微風吹在我臉上，風裏有青草香。
來到草屋外面，一條白色小狗搖著小尾巴跑過來，在我腳邊嗅著。
我有些驚訝看向千刃，他也沒解釋，扶著我到屋檐下的椅子上坐下。
看到還活著的小刃，我的心又回了一點溫。
小刃不停地舔著我的指頭，仿佛是在求我活下來似的。
沒多久，千刃盛了一碗泡在湯裏的米飯給小刃端來，小刃也不怕他，屁顛屁顛的去吃了起來。
我還沒收回震驚，千刃又給我盛了一碗湯，他說：“先養好身體別讓棺婆白死了！”
我低著頭沒應，他又補了句：“狗留下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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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刃點了點頭，“你不像是簡單生了一場病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有人在給你下咒。”
我們前不久才在雨城幹了那麽大件事，以戒門為首的三絕門現在恨不得將我們生吃活剝了，找不到我們的下落，自然會尋找別的途徑來報覆我們。
下咒這種法子，非常的陰毒，而且還是對一個魂族人下咒，這證明給我下咒的咒師特別厲害，據我所知，咒師要下咒時，會需要被下咒者一些貼身之物，頭發、指甲等物下咒成功的幾率最高；衣服、包包這種物品也可以下咒，相比身體發膚幾率會降低，還有就是被下咒者觸碰過的一些物品，也可以利用。
甚至有的更厲害的咒師，只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，都可以直接隔空下咒。
不過，基於我乃魂族人，目前的道行，想單憑我的名字及生辰八字，就將我害成這樣的話很難，所以敵人一定是得道了我的某件物品。
我仔細想了想，說：“我離開前，我房子裏的東西都沒拿，但是淩天是道士，他後來一定妥善處理了我的東西，那麽對方拿到有關我的東西，應該是當時我去百善助學填的申請表了！”
這事兒怪我，我沒想到這裏，如果早有這個顧及，離開前，我就會提前將這些有關我的東西全部銷毀。
此刻我痛苦虛弱，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用過的手紙，我特麽都得帶走。
千刃看著我艱難的樣子，許是擔心好不容易找到的覆仇搭子又沒了，所以臉上竟露出了一絲擔心。
在這段相處的日子裏，我在他臉上見過冷漠、憤怒、絕情，還從沒見到過擔心。
我問他：“我會死嗎？”
以前也許我還會掙紮一下，因為我有神明保佑。
現在我的神明離我而去了，我像是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一般，我只想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。
千刃將小刃抱到我面前，這幾天我一直昏睡，我還以為他將小刃扔了呢，結果沒想到還在，甚至比幾天前還大了一些。
我用出自己所有的力氣將小刃抱在懷裏，閉上了眼睛，我實在太虛弱了，小刃則輕輕地舔著我的臉蛋，仿佛知道我將命不久矣。
千刃這時說：“我解不了你的咒！”
我知道，他一個玩兒刀的，物理攻擊，對付這種遠程法傷真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，我也沒有報多大的希望，我說：“沒事兒，我本來早就該死的……”
多活的每一天，都是賺！
他卻突然說：“你振作一點！”
我實在沒力氣，但我很想說，哥，不是振作就可以的，這特麽下咒的人太猛了，我真是喘氣都艱難。
然後他把我抱起來，我懷裏還抱著狗。
我看不到他的臉，但大概和他殺人時一樣冷面無情。
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，大概是不想我死在這裏吧，趁天黑，把我和狗都一起丟進山溝溝裏。
我想罵他兩句，好歹相處了這麽段時間，死了給我挖個坑也好啊！
可我沒力氣，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
我只覺得對不起小刃，我前幾天才對它承諾，要做它的神明！
似乎他要扔掉我的地方還很遠，他將我放到了車上。
我聽到小刃擔心的‘嗯嗚’聲，我終於用盡自己殘餘的力氣，張嘴對他說：“別扔狗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千刃沒回答我，一如既往地沈默著。
車子發動了，往未知的地方而去，如果是從前靈覺還在，我會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的一切，我甚至還可以靈魂出竅，俯視著自己的肉身，但這一次，靈魂也出不了竅了，身體也快接近尾聲了！
就這樣，車子往前開了許久。
小刃又在我懷裏睡著了，我也沒有力氣去探知我的身死之地在何方。
我再次有感覺到意識，是我感覺到有人從我懷裏將小刃拿了過去。
也許是對小刃的責任感，我突然又有了一些力氣，我企圖將小刃搶回來，但是對方察覺到我的動機，他說：“給我。”
是千刃。
我不知道他將狗扔到什麽地方去了，我感覺他又來抱我，我就開始用口齒不清的嘴罵他：“你真的……喪良心啊……”
如果我有力氣的話，我得打他！
他也不理我，可能理虧吧，抱著我往前走。
接著，我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草藥味道，我用力睜開雙眼，發現自己在一間很暗的木屋子裏面，周圍晾著許多沒幹的草藥。
千刃抱著我朝裏面走去，現在是深夜，裏面的屋子終於有點光芒了，但並不亮。
我聽到一個老婦的聲音低沈地說：“你不該來這裏的——”
千刃說：“我知道。”
老婦看到了他抱著的我，說：“這個女孩兒命不久矣！”
“所以我必須來！”千刃將我放在了一張床上，老婦用布滿皺紋和老繭的手撫摸我的臉頰，似乎只需要這樣，就可以感知到我身體出現了什麽問題。
她才剛摸了兩下，就惶恐地拿開了！
“啊——”
“怎麽樣？”千刃問。
“下咒的咒師太強了，我救不了她！”老婦聲音裏充滿了畏懼，這不像是演的。
我這時才知道，原來千刃並不是要將我扔了，而是冒險帶我來這裏找這位老者救我。
可惜了，老者也救不了我。
但千刃不想放棄，他聲音略顯激動地說：“這世間不可能有咒解不了，有術破不了……”
老者打斷他道：“是老身力不能及！”
千刃聽老婦如此說，也無計可施，他只好走過來，打算抱我回去，他也清楚，目前自己的境地，可能會連累到旁人。
但他的動作才剛進行到一半，老婦突然說：“等等——”
千刃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老婦問：“你來就來，怎麽還帶了那麽多人？”
這嚇了千刃一跳，我感覺他抱我的手都緊了一分，好在接下來老婦才突然反應過來補充道：“哦——他們都不是人——”
老婦有些疑惑：“你一個刀門後生，身上煞氣如此之重，鬼物竟敢跟隨你？真乃奇聞……”
都到了這步田地了，千刃應該也很信任這老婦，便如實道：“它們並非是跟我來的！”
“難道是跟著這位將死的女孩？”老婦驚訝嘆道。
“嗯。”
我聽到老婦朝外面走去的腳步聲，她應該是想去探個究竟。
千刃抱著我，沒有繼續往外走。
老婦走到外面，沈聲說：“這些亡者死而不往生，見這小姑娘大限將至，竟下跪求情，哎——老身活了七十載，都未親眼見過這等怪事。”
老婦轉身走進來，嘴裏沈沈念叨：“我師父許多年前曾受人於恩，據我師父說，那人有世間最強大的靈魂，強大到亡魂自祭，永隨不棄，這小姑娘若是那人的後世血脈的話——”
老婦片刻後長嘆一聲說：“罷了，看來是天意！”
她對千刃道：“你將她抱著跟我來！”
老婦改變了主意，帶著我們去到了另一處更隱秘的地方。
這裏是一處隱秘的山洞內，後半夜，山洞中陰冷得很。
他們在山洞中間升起了一堆火，千刃將我放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，我有時迷糊地睜開眼，可以看到山洞裏懸掛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布條，隨著風輕輕搖曳著。
不多久，山洞裏多了許多聲音，雞、鴨、狗……
老婦用特質的毛筆，沾著什麽溫熱的液體在我臉上、脖子上、手臂腿上畫著，我聞到了濃烈的腥味，這些液體是血。
是那些小動物的血！
接著，她便開始了咒念，她念得很沈也很低，但我能聽懂一些，大概是在念我的名字，她企圖用哪些小動物的生命，來代替我的生命。
這個法事特別大，她一直不停的念，那些小動物開始頻繁地叫，越叫越惶恐，就像有誰在拿東西折磨它們一樣。
我也感覺到，有一雙黑暗邪惡的手，死死抓住我的身體不肯放，當那些小動物慘叫聲越來越大的時候，那只手抓住我的力量也減輕了！
漸漸地，小動物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，直到再也沒有聲音了！
這時，老婦突然驚恐地喊道：“替身不夠，她的命格太大了，替身不夠啊——”
千刃也知道怎麽回事，他忙問：“我現在去找更多的替身，我現在就去！”
“不夠的！不夠！這些畜生命格太小了，托不起來……”老婦的聲音顫抖著說：“我一生行善，只為死後能不再入輪回，受這六世輪回之苦，最後竟遇上了魂仙兒，看來這便是老身的歸宿——”
她又是一陣默念，越來越快。
那掐著我的手本來還很緊，但漸漸地開始松了，我又再一次失去了意識。
再次醒來時，我已經躺回了老婦的草屋裏，那些藥材味兒依舊很濃烈。
外面天亮了，我沒看到千刃，我從床上坐起來，擡了擡手，我應該死不了了！
不過大難剛過，身體依舊還很虛弱，我撐著床邊站起來，想去尋找千刃的身影，我知道他就在附近。
走出這間茅草屋，我才發現周圍的景色如此迷人。
這是一處山間，遠處的山巒被霧氣繚繞，周圍有一片草地，草地上全是野花，這個季節，正是開得艷麗的時候，但我無心去欣賞。
視線放遠，我看到千刃拿著鋤頭在遠處的樹下填著墳包，我慢慢走過去，他應早就發現我走過來了，知道我沒事，頭也沒擡繼續填著土。
我走到墳包前，見前面用木頭立了塊碑，上面刻著歪斜的幾個字。
“拜棺婆之墓！”他也不知道那老婦名叫什麽，只曉得她叫拜棺婆。
拜棺婆因為救我，抵上了自己的命，看到這墓碑，我眼前瞬間就模糊了，我與她素不相識，除了她的聲音，我甚至連她的樣貌都不知道。
我跪下去，情緒久久不能平息！
其實，在藏仙君棄我而去時，我求生的欲望已及低，本是報著必死之心，可又遇上了拜棺婆。
我不知道要怎麽償還這救命之恩，我只能跪在這裏哭。
可能是怕我又把自己給哭死了，千刃走過來將我拽了起來，嘴裏還冷冷地說：“都死了，結束了！”
他看我滿臉淚，就用袖子給我抹了抹，說：“拜棺婆是有修行的人，她願意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，就證明你本來也命不該絕，你快點好起來。”
他本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人，說這些話，真是難為他了！
我問他：“你是因為我有用才救我的吧？”
我心裏其實是怪他的，因為救我，又死了一個不相幹的老人家，她都說了，她一生行善，她應該有個善終的，結果這樣死了！
為了我這樣一個人，不值得！
“對！”他也不否認。
那我就得讓他失望了，我說：“我失去我的能力了！”
我很清楚，我失去了，在那天晚上。
也許是因為藏仙君離開了，帶走了魂書。
又或者是因為我改了一大巴車人的因果，遭到了反噬，總之我失去了我游魂、靈覺、以及靈眼，我此刻就是個普通人，一個只剩下半條命的普通人。
我敢打賭，千刃要是提早知道我失去了這些能力，他一定不會大費周章的救我！
此時他聽到我說的話，也僵楞在了原地。
片刻後，他看我站都艱難，就一言不發地背著我往草屋走。
這過程裏我也沒反抗，沒太多力氣反抗。
微風吹在我臉上，風裏有青草香。
來到草屋外面，一條白色小狗搖著小尾巴跑過來，在我腳邊嗅著。
我有些驚訝看向千刃，他也沒解釋，扶著我到屋檐下的椅子上坐下。
看到還活著的小刃，我的心又回了一點溫。
小刃不停地舔著我的指頭，仿佛是在求我活下來似的。
沒多久，千刃盛了一碗泡在湯裏的米飯給小刃端來，小刃也不怕他，屁顛屁顛的去吃了起來。
我還沒收回震驚，千刃又給我盛了一碗湯，他說：“先養好身體別讓棺婆白死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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